川军鏖战长治城

川军鏖战长治城

——纪念长治之战殉国的蒲江籍英烈杨显谟等人

龙　腾

　  长治，在山西省东南部，春秋时赤狄人在此建立潞子国，秦代设置上党郡，北周设潞州，宋代升为隆德府，明清称为潞安府。从战国以来，为军事要地，秦将白起、汉将韩信先后在此作战。唐代杜佑评论：“上党之地，据天下之肩脊，当河朔之咽喉。”
    民国二十六年（1937年）十二月，李家钰率所部第47军进驻长治，他即亲自到长治附近扬山一带视察，布置阵地。
    民国二十七年（1938年）元月，李家钰部队吴长林、彭仕復（蒲江县西南镇金花坪，今光明乡金花村人）两个团由长治北上，越过正太铁路（河北正定至山西太原），进至榆次东北之罗家庄、平定西之落磨寺、寿阳附近，“直迫太原近郊。”给盘踞山西太原的日寇造成威胁。
    元月十三日，日寇“由沁县、霍县、汾阳，分三路窥长治。”我军在新店镇、白马坊附近与敌相持。
    二月十六日，《新蜀报》特派记者异羽发表《晋南的军事重镇———长治》一文，“长治……是历代的军事重镇……长治居高临下，四面策应……可以直接切断正太路，又可以东出晋境，直接威胁平汉路的顺德……东出东阳关，可以侧击邯郸、磁县的敌人……以长治为中心的七八县，现在是以四川身经百战的李（家钰）将军的部队防守着。李将军是一位极有民族意识的军人。他对于军队风纪尤其注意，所以，军民的关系弄得非常融洽。在今日的抗战中，这是一个取胜的先决条件。”春节期间，47军直属部队有一军官强奸民女，被告发到军部，李家钰下令枪毙。长治群众将李部与阎锡山部队相比，称道李部军纪严明，在国民党部队中军纪“为黄河北岸诸军之冠。”
    二月十八日凌晨4时，李家钰部撤离东阳关退守长治城。拂晓，日本3架飞机轰炸黎城、百鼎角。守卫百鼎角之一O四师六二O团第二营前卫连连长李世英率部向日寇冲击，敌遗尸十余具，缴获轻机枪2挺、步枪10余支，掷弹筒1具，钢盔10余顶。我军阵亡正、副班长各1人（邓元和、汪泽云），上等兵、二等兵各1人（刘德胜、祝德清），负重伤士兵5人（1人当夜死亡）。
    正午，我军撤出黎城，据守潞城北潞河镇，隔浊漳河与敌拒战，我军利用山沟地形，击毙前来进犯之日寇二百余人。晚，日寇窜至离潞城15里之微子镇。日本飞机轰炸潞城、长治等地，电线炸断，电报电话不通。
    李家钰见形势严重，令一O四师三一二旅旅长李克源（李家钰之侄，蒲江县大兴乡人）率六二四团坚守长治城。李家钰动员将士们学习《精忠说岳传》，当年宋朝潞安州守将陆登（陆文龙之父）抵抗金兵，以身报国的精神，与长治城共存亡。令一O四师师长李青廷率部扼守长治城东北高地，策应城内作战。当夜，李家钰率军部及直属部队、各机关转移到长子县，集结部队抗敌，并急电请求调兵夹击。
    李克源下令六二四团一营营长傅瞩瞻率部守备东北二门，三营营长宋钰光率部守备西南二门，自率其余部队位于城中心的十字街口附近指挥作战，四城门外各派1个排监视敌人行动。用砖石堵塞东、西、北三门，只留南门出入。在城墙上赶筑工事。长治城当时居民有二万四千余人。专员公署（国民党专员续济川）、县政府、警察局乘黑夜撤出长治城。
    二月十九日，长治人程裕在城中目睹：“山西军队调走了，四川军来到长治，当长治遭受日军侵犯时，四川军则要与长治共存亡，誓死抗战，构筑工事，不征用一个民夫。在粮草供应方面，不要地方负担分文，这一切又说明了什么？我在城门口站了一阵，面对现实，心情极不平静，心潮起伏，联想翩翩，我受到一次生动的教育，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”上午，长治城戒严，日寇由微子镇窜入潞城。下午，日本骑兵六七百人窜至城东10里关村镇，与李军发生战斗。敌一O八师团大部队继至，从东、西、北三面包围长治，故意留南门不围，让川军退走。并炮击城市，我军愤激，将南门堵塞，与长治城共存亡。当晚，敌旅团长苫米地四楼率临汾支队三千人攻打长治城北门，我守军奋勇抗击，鏖战一夜，“日军的骑兵已到达北关附近，我守城军已开始用机枪还击，夜间战事紧一阵，慢一阵，炮声枪声混成一片，手榴弹声和机枪声交织在一起……当日军向我军进攻时，战事便激烈起来，我军将敌打退，枪炮声便减弱，间歇一段时间，敌人又进攻了，多次反复，愈战愈烈。”我城外小部队对敌袭扰，日寇即将东、北二门外民房放火烧掉。
    二月二十日拂晓，日本飞机三架轰炸长治城，在城隍庙炸死1位老太太，在北街炸死6位平民，牛家圪道炸死1位平民，另1个小孩被炸得血肉横飞。又集中大炮轰击北门，步兵蜂拥来攻，兵临城下，见无人还击，以为川军已走，成了空城，冒昧爬城。我隐伏城上勇士，起而猛投手榴弹，敌死伤无数。我官兵依据城垛，奋力抵抗，所用步枪、机枪、迫击炮、均系川造，命中率低，又常卡壳，仍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，坚守城市。
    下午，北城墙被敌炮轰击一千余发，炸开缺口。团长派一排长带士兵前往堵塞，该排长勇敢的接受命令，但自知此去，必难生还。临行将所佩证章交给连长，并说：“我决定牺牲报国，别无所念。只希望同志们继续奋斗到底。”他去后，方将任务完成，中弹阵亡，士兵生还者，仅三人。
    这时右翼军总司令朱德到达沁县，副司令彭德怀到达高平县，见长治军危急，急调赵寿山第17师由晋城县驰援长治。赵寿山师仅两个团，重机枪每团只4挺、轻机枪不过7、8挺，每名士兵只有7、8排子弹，战斗力有限，赵寿山率部进至高平县西20里之康营村，不能再进。
    二月二十一日上午九时，敌炮火又将北城轰垮一个缺口，城楼亦起火，敌人即从缺口涌入。一营六连上尉连长杨显谟（蒲江县城西街人，28岁）与连长夏抚涛（陕西潼关人）率部分头堵击，两次将敌人打退。敌军三百余人，在火力掩护下，蜂拥上城。面对疯狂来犯之敌，连长杨显谟振臂高呼：“弟兄们，跟我来，消灭鬼子，杀！……”他身先士卒冲入敌群，与敌展开肉搏冲杀，因敌众我寡，敌兵力不断增加，致使我伤亡较大。连长杨显谟胸部被刺伤5处，夏抚涛头部中弹，均为国牺牲。
    旅长李克源派参谋李浩东（蒲江县中兴人）督部两次逆袭，因敌人占据城上，居高临下无法进展，未奏效。占据北门的敌人在两架飞机轰炸扫射掩护下，分扑东西两门。团长熊岗陵命第二营营长杨岳岷率一个连向北门之敌进攻，接近北门时，遭敌火力阻击。敌二百余人由北门冲入大街，敌我即展开逐屋争夺战，营长杨岳岷率官兵二十余人，迂回猛扑，不幸腹部中弹牺牲。东、西两门相继失守。团长熊岗陵亲率二营余部向西门之敌反击。旅长李克源组编了旅、团部参谋、副官及直属连队和勤杂人员作总预备队，派参谋李浩东率部百余人，阻击东门之敌。在城中进行了激烈的巷战。“在长治城内的巷战，白刃相接，敌人的伤亡也并不少，可称为山西东南角的抗战中最悲壮的一幕。不过，因敌人的轻重机枪较多于我，我应用的士兵，整连、整排的牺牲于机关枪的扫射之下。”我军子弹打完，李克源下令毁坏枪支，勿资敌用。“他们持以与敌死拼的利器，只有手榴弹和刺刀……英勇的川军将士，便在这座古城中，以刺刀和手榴弹与敌人往来冲杀。最后，他们与这历史上的名城同归于尽了。”川军士兵与敌肉搏，用拳头、腿足狠揍日本兵，巷战中，尸横街巷，途为之塞。“排长高起予重伤之后，当以军校证章交付士兵，然后自杀。不当日寇的俘虏。城防司令李克源见我军伤亡重大，下令南撤，亲自率预备队，逐街逐屋战斗，轮番掩护，且战且退，战斗至夜，始带二百余人由南城缒城撤出。城防司令李克源、城防副司令李光渊（蒲江县城东街人）、副团长杜长松（蒲江县成佳乡黄沙坝人）、参谋李浩东等均身负重伤。未能撤出城的官兵当夜与敌拼杀至死，全部牺牲。
    长治之战，历时三天，敌我伤亡均在千人以上。蒲江籍壮士连长杨显谟、二等兵解子成（33岁）、李玉昌（23岁）、李林（27岁）、洪太长（27岁）、陈茂先（26）、陈茂青（20岁）、杨玉堂（22岁）、唐科举（26岁）、丁建堂（24岁）、杨开树（三一二旅旅部文书上士，25岁）等人均在长治为国捐躯。
    日本侵略军侵占长治城后，到处搜杀，北关厢一百多户人，被杀49人，北关街地洞内藏着200多人，全被杀害，玄武庙30多人遭到集体屠杀，小被营两个日军追到防空洞喊出躲藏在里面的居民，用刀砍、用枪打，打死18人，其中有2个是小孩子。西街地洞中，40多个回族居民全部被杀害。南街关公庙居民200余人，惨遭杀害，南门口人们拥进城门洞，因城门堵塞出不去，日军用大炮对准城门洞轰击，关庄庙，日军架起机枪杀害30多人，青年人被抓上汽车拉到东门外残杀，街巷上抓到的人，有的死于严刑拷打，有的被狼狗活活咬死。长治人民被杀达1000余人。日寇“大事搜索，凡天足妇女（未裹足妇女），一律屠杀。对壮丁令脱去衣裤检查，凡着短寸裤者，均视为从公人员而枪毙。”对奔跑的小孩，当枪靶射击杀害。
    李家钰部川军在长治的战斗，受到中国共产党的赞扬。1938年2月28日，中共中央南方局机关报《新华日报》刊载《长治我军苦战，有极壮烈牺牲》，称赞李家钰所部，“坚守长治四门，苦战累日”，城破后“我守城司令李克源等督率士兵，肉搏巷战，杀敌极多。”并表彰“营长杨岳岷、连长夏抚涛、杨显谟等血战不屈“为国捐躯。